马国胜心头暗恨,横了王风一眼,这是我朋友。他是画家,只是想听听、看看,你真不长记性,道,以为网上帖如同报刊上表,对写作者,啊呀——有,“别……我是来看看……”。哪敢曝光在众人的目光下呢,不知所措地,他跟来沙,“你。”
“我在学校吃过了。文学于他是件,幸亏我来了。他怀着敬畏,吐了吐舌头。
王风一怔,他:刚ธ来的。还没吃呢,你呢?”
夏日午后,阳光曝晒。国胜独自坐在工ื棚,燃起烟,对着面前平整、光洁的石板,呆呆出神。三年了,打了多少墓碑?恍惚间,墓碑矗立,拥挤如兵阵,向他包围而来。真的就这样下去吗?
马国胜站在门口,再次望望门框上的牌子,敲了下门:“请问,王风——这里吗?”
办公室内摆了四张桌子,一个ฐ四十多岁的男人双脚搁在桌上,抖动着,仰面向天,悠闲地吐着烟圈。他姓刘ถ,叫刘杰,文艺副刊部主任。一个年轻人对着电脑แ骂骂咧咧。另两张桌子空着。
看孤独的鹰掠过天际
我要离开你
——无奈的城市
到เ远方去!
披戴阴沉的天幕
看巨浪跌落在岩石上
——粉身碎骨
像这颗心曾经遭遇的那样
我要离开你
——拥挤的城市
到远方去!
狂奔在草原的风暴里
洪水如瀑布一样倾泄
分不清是泪?是雨?
二十岁,我失去了自由!
为ฦ了黄昏温柔的绚丽ษ
为了血液ຂ永恒的源泉
为了习惯,曾经,与生俱来和爱……
明眸依然闪烁,脚步仍旧轻盈
心灵却像鸟儿折断ษ的翅膀
二十岁,我告别了爱情
柔和的海水不能ม安宁峥嵘的火山
迷雾的沼泽怎能体味清泉的环绕?
晨曦已使痛苦之杯满盈
暗淡的心怎能承受正午的骄阳?
二十岁,自由á和爱情都已远离
孤独深嵌双目
我依然要微笑
心可以滴血
眼,却不是为ฦ了流泪
二十岁,我要离开你
羁绊自由的城市
——到เ远方去!
与风云聚绝壁的终际!
“是好诗。”王风沉吟了下,随手将诗交给应扬。“虽然有些稚嫩,难得是浑然天成。技巧可以学,有些东西是不可学的,就是生命中的诗性。写诗,一定程度上就是让生命说话,把多余的语言去掉。”
“是这样么?无限地接近,无限地放开,写诗就是不断地回到本我,把世俗加在身上的东西去掉,是这样理解么เ?”李明有些激动。
“对,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交流,虽然我不写诗,不过我对诗歌有些感想,可能ม对你会有些帮助。”王风一度对诗歌理论有过兴趣,有不少想法。他在李明的诗中感到了一种诗质,觉得他是个真正能写诗的人,而对诗歌理论的悟性更让他欣喜。
“好啊,小弟你拜他为师吧。”芦笛在李明肩上推了一把。
“别!我可不想被套牢了。”王风摇手拒绝,“呵呵,如果是美女,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哈哈一笑。便传递着那诗,谈论起来。王风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站在走廊燃起烟,深吸了两ä口。芦笛。有不少时间没一起玩了。周末约她去玩玩?很长时间没出去游玩过了,散散心吧,唉……他暗下决心。
他丢掉烟蒂,走进室内,看见李明涨红了脸,青筋饱绽。“你这是对诗歌的侮辱!你要自慰就自慰吧,不要把别人想得都跟你一样!”
王风忙过去:“怎么吵架了?”
“那ว个成……说了些诗歌的话,把他气急了。”应扬低声道。
“气死我了。”李明嘟噜着。
“我就觉得写诗跟自慰一样,有种快感!”一个网名叫“爱上猫的鱼”的男孩对着李明大叫。
成天翔伸手止住他的喊叫,慢条斯ั理地对李明道:“小朋友,你听懂我的话了么?我说的是,诗歌写作已经越来越私人化,而跟公众无关,它是个ฐ人情绪的宣泄,是对个人生存状态的自省和摹写,这种写作中的快感就像自慰一样,不需要他人的参与。”
“对啊,就是这样。”成天翔的身边一片赞同。
“任何时候写诗都是件神圣的事!它是生命的歌唱,是灵魂的宣言,写诗,就像是……跟上帝的对话。”李明浑身哆嗦,手臂夸张地挥舞。
“跟上帝的对话?那下半身诗歌的上帝在哪里?在生殖器上么?”爱上猫的鱼质问。
成天翔的周围一片哄笑。爱上猫的鱼得意地看着李明。
李明被噎得张口结舌,面色通红,眼中闪着火光,张手空中虚抓着,想要跳起来。
芦笛忙将他按住,低声安慰:“算了,小弟,别跟他们争了,有什么意思呢。”李明是她带来的,有责任照顾好,有心想帮几句,可平日里哪曾想过高深的理论问题?虽然在论坛里写过不少帖子,那只是随感而,而想就文学问题争出个子丑寅卯,那就非其所能了。她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求助地对准了王风。
对美眉的求助,王风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何况,他对被十多人众星捧月似地拱卫着的成天翔并没什么好感,而对李明,却有几分欣赏。他沉吟着,向着爱上猫的鱼道:“诗之ใ所以是诗,好诗之ใ所以是好诗被大家认可,总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在的。下半身诗歌提倡一种贴近肉体的写作,但不是性写作,它是要将诗从传统、诗意、抒情、使命、文化中解脱出来,回到เ诗本身,呈现其原始的本质力量的生命状态。下半身诗歌是一种手段、一个过程。朵渔就说过下半身包括裆部ຖ、腿部和脚,与诗歌相对应的就是原创性、行动力和脚๐踏实地。这是第一点。”他扫视了一眼,见芦笛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感激,李明也已๐平静,透着感佩。王风喝了口茶水,继续道:“第二点,中ณ国诗歌从屈原开始走上文人化道路,诗歌语言变得有选择性,不再像诗经那ว样随意性、口语化,诗越来越精致,意境越来越优美,美感越来越纤细,诗也脱离了现实关怀,成了文人吟唱的工具,为赋新า词强说愁,也是很平常的,诗变得做作、软弱、空洞。下半身写作、口语化写作,就是要把诗从做作、软弱、空洞中解脱出来,从传统对诗的定义แ中ณ解脱出来,用肉感的语言写诗,让诗变得纯粹。不过,落在具体的创作实践上,就远不是那么回事了。宣言写得漂亮,不等于写诗就那么漂亮了。”
见爱上猫的鱼已无话反驳,王风得意起来。辩论么?他太喜欢了,在单位跟刘杰三天两头打嘴仗,诗歌、文化、人性、政治,许多问题都涉猎过。他朝向成天翔,见他面上讪讪的,有些阴沉,犹豫了下,放缓语气,抖落出几分轻松来:“也许我是个虚伪的人,在这么เ多的女孩子面前,我不能ม用粗俗的自慰来说诗歌。”他嘲讽地一笑,“写诗不仅仅是私人化的,诗毕竟不是排泄物,写完了便丢进垃圾桶或冲入马桶,你是要将它给人看给人读的,不过,嘿嘿,也许有人也会把排泄物向人炫耀的吧?”
成天翔像是被重重地击了一拳,他可从来没被晚辈像今天这样的呛过,先是一个张狂的毛头小子,现在又是王风,怎么说跟王风也接触过几次,平常碰到,也客套几句。心头暗恨,吐出两口浊气。“先,我不认为自慰是粗俗的词语,它是中性的,就像人要大小便要放屁一样,很多人在做,只是不说,怕被人说他低级说他变态,做得却说不得,这样的人就是虚伪。第二点,我说写诗是私人化的,写作中的快感就像自慰一样,我说的是创作过程,并不是说诗是私人化的,诗不可否认的有它的公众性。诗人不需要把他创น作的过程展示给人看,就像画展展示的是画家的画,而不是作画,那样就是行为ฦ艺术不是画了。”
王风暗呼厉害,还真冠冕堂皇啊。李明已叫起来:“开始你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的是现在的诗歌创作越来越私人化,是诗人们在玩自慰!”
“那是你理解错了。”
“好,就算是这样。”王风压住了李明的辩说。“写诗毕竟不是自慰,它来自心灵深处,是诗人跟生命的交流,诗表现的是生命,解读的是生命,通过写诗,诗人能净化自身,提高心灵的境界,在这个意义上,诗人是离上帝最近的人,通过写诗,他不断接近上帝。自慰是什么เ?能丰富自己扩大自己的生命么?它的快感是短暂的空虚的,而写诗的快感是深度的清醒的,还含有诗人识破所寄身的世界的谎言后的痛苦。”
“快感就是快感,是不能ม度量的,你一定要给快感打上不同的标签,说这个ฐ是有意义แ的那个是空虚的,不过是文化加在你身上的印记,也正是下半身诗歌所要反对的虚妄的美学信仰。”成天翔已回复了自信,侃侃而谈。